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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利用抗生素的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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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在《昆蟲記》中，法布耳描述了好幾種狩獵蜂。有些狩獵蜂會先麻痺獵物，再把卵下在仍然活著的獵物體內，讓幼蟲孵化後啃囓獵物的內臟維生。

不過，法布耳花了很大篇幅討論的，是一種「愛花」屬（Philanthus）的狩獵蜂，是蜜蜂的天敵。牠們攻擊蜜蜂下顎下方的頸神經節，使蜜蜂立即喪失活動能力、死亡。牠們殺死蜜蜂之後的行為，更是驚人。牠們會以種種暴力行動，把蜜蜂體內的蜜擠出、榨乾，再把屍體運回地下洞穴，卵就產在其中。原來蜜蜂的屍體是幼蟲的食物，但是蜂蜜對幼蟲無異是毒藥，難怪牠們的母親要先把蜂蜜擠出、榨乾。事實上，愛花蜂的成蜂也採食花蜜，牠們若不是為了養育子女，根本不必幹狩獵的勾當。

最近，德國學者卡頓波（Martin Kaltenpoth）發現，愛花蜂還有一種保護子女的手段：與泥土的鏈菌（Streptomyces，一種放線菌）結盟共生，以鏈菌產生的抗生素，為子女布下防菌網。原來愛花蜂一生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地下，那是真菌、細菌密布的環境。此外，地穴中堆滿了母親從外面帶回來的昆蟲屍體，地面上的微生物也隨之進入。而且地穴中溫暖、潮溼，適合微生物生長。難怪幼蟲的主要死因是微生物感染。

鏈菌是主要的醫療用抗生素來源，鏈菌素（舊譯「鏈黴素」）是第一個能夠對抗結核菌的抗生素。1952年，烏克蘭裔美籍土壤微生物學家瓦克斯曼（Selman Waksman, 1888-1973），因為發現鏈菌素而得到諾貝爾生醫獎。

卡頓波發現，雌性愛花蜂的觸角鞭節中有特殊的腺體，分泌物會從鞭節縫冒出。雌蜂產卵前會先在卵室中堆積那些白色分泌物，卡頓波在白色分泌物中找到了鏈菌。幼蟲孵化後，會搜尋、吞食那些物質。孵化後，接觸不到母親觸角分泌物的幼蟲，存活率非常低，只有6.7％；接觸得到的，存活率高達83.3％。牠們結成的繭上也有鏈菌。

去年，研究人員在繭壁上分析出了9種以上抗生素。今年4月12日，卡頓波在美國微生物學會大會中報告了這個昆蟲、微生物共生的例子，提醒我們：人類並不是唯一懂得利用抗生素的物種。

資料來源

《科學發展》2011年5月，461期，80 ~ 8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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