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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櫻花鉤吻鮭與牠的鄰居：武陵花園的濱岸植群

96/09/04 12880

蔡尚（直心）｜環球技術學院環境資源管理系

鄭麗萍｜重新國小

桃花源

邱望湘先生有首耳熟能詳的兒歌，歌詞如下：

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
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紅似火；
小河裡有白鵝，鵝兒戲綠波；
戲弄綠波鵝兒快樂，昂首唱清歌。

這首小朋友都能琅琅上口的兒歌，大家或許都忘了它的歌名叫〈家〉。本文就用這首歌來談談臺灣櫻花鉤吻鮭的故鄉–七家灣溪，特別是牠的家「武陵花園」的濱岸植群。

臺灣櫻花鉤吻鮭這個位處海拔高約2千公尺的家，被雪山山脈所圍繞。當年由榮民組成的墾荒隊伍，在臺中縣和平鄉進行森林作業與農墾活動時，因體悟到東晉田園詩人陶淵明的名文〈桃花源記〉中所描寫的意境，在這裡建立了「武陵農場」。又值得一提的是，七家灣溪是大甲溪的上游支流之一，也是臺灣櫻花鉤吻鮭的重要棲地。而七家灣溪是哪「七家」呢？謎底是：原座落在這地方的七戶泰雅族原住民人家。

前述歌詞中「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紅似火」，是描繪濱岸植群的生物多樣性。一般說來，在水、陸域兩側，高水位影響所及的區塊，都屬於濱岸的範圍。而植群指的是「植物群集」，也稱植被、植物社會。顧名思義，濱岸植群就是河、溪岸兩旁的植物社會。

這個武陵花園的濱岸植物大概有350種，主要是臺灣二葉松、臺灣黃杉、紅檜、鐵杉、臺灣赤楊、臺灣胡桃、栓皮櫟、屏東木薑子、大頭茶、高山藤繡球、蓪草、臺灣紫珠、米飯花、楓香、化香樹、海州常山、褐毛柳、阿里山榆、高山芒、細葉杜鵑、臺灣蘆竹、頂芽狗脊蕨等。

又「小河裡有白鵝，鵝兒戲綠波」中，「綠波」指的是植物遮蔭所產生的倒影。良好的植物覆蓋除可穩固邊坡，也可維持穩定的水溫，因此山水間綠意盎然，蘊藏著豐富的生物資源。倘若「綠波」是肇因於大量有機質的排放，致使藻類滋生而水質「優養化」，由於藻類死亡後在腐爛分解的過程中會消耗水中大量的氧氣，使得水中的生物因溶氧不足而死亡，那可就難以「戲弄綠波鵝兒快樂，昂首唱清歌」了。

在資源永續性經營的考量下，退輔會武陵農場為保育臺灣櫻花鉤吻鮭的棲地，於1978年起把緊鄰七家灣溪6公頃的果、菜園收回，初期種植山櫻花、青楓、柳杉、臺灣杉等樹種，至今已有良好的植群結構。另於1995年把七家灣溪濱岸50公尺內劃為保護區的核心區，釋出20公頃鄰近濱岸的蔬菜地，供林務局等相關單位造林，並完成楊梅、楓香、青楓、山枇杷、青剛櫟、山肉桂、臺灣赤楠等造林作業。

1997年農委會依據「野生動物保育法」公告，在這裡成立「臺灣櫻花鉤吻鮭野生動物保護區」，把原農業用地造林植樹，擴大棲地保護的面積。2001年武陵農場又配合保護區劃定轉型經營，縮減農地並提供造林面積近40公頃。此外，雪霸國家公園也持續進行七家灣溪濱岸植群復舊造林，以涵養水源並改善景觀。

濱岸植群的功能

常年有水的溪、河，會隨季節的變化而有豐水期與枯水期之分，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周期性的洪水侵擾。因流量變化產生的侵蝕、沉積作用，使濱岸帶自河床起，呈現河道沙洲、洪氾平原、高低河階、邊坡等不同區塊的階梯狀結構。各區塊受到溪流不同強度、頻率所影響，因此植群的組成與結構也會有所差異。

濱岸植群是陸、水域間的橋梁，植物的種類受地域性氣候、地質構造，以及濱岸內生物與非生物過程所影響，並與地形、土壤、水文、河流級序等密切相關。這些因素影響物種的組成、結構及生產力，使濱岸植群呈現斑塊狀的分布。以目前七家灣溪的土地利用類型與10年前的地景變遷比較，維持率由高至低依序是臺灣二葉松、紅檜和鐵杉、果菜園、臺灣黃杉、臺灣胡桃以及臺灣赤楊。各土地利用類型的面積變異小，空間分布卻具明顯變化，主要是因崩塌、洪水、保護區成立、造林作業等影響所致。

濱岸植群的枯落物是水中生物有機質的重要來源，大型的木質殘體可視為小型島嶼棲地，而樹蔭可恆定水溫，又植物的根系可穩固邊坡。因此，濱岸植群主要功能可以歸納為廊道、緩衝帶及護岸3項。

廊道是組成地景的結構單元之一，是地景中連結兩種不同區塊的帶狀鑲嵌體，具有連接、傳輸、過濾等功能，可以是生物、物質、能量流通的管道。濱岸植群是陸、水域間的廊道，常具有較高的物種多樣性，是昆蟲、兩生類、爬蟲、鳥類等濱岸生物的棲地，也提供水生生物所需的有機質。又濱岸植群由於受到季節性洪水影響，鄰近低水位的植群通常由具有忍受環境逆壓能力，且具有較高生產力的物種所組成。

緩衝帶功能也可屬於廊道功能的一部分。自河、溪向邊坡兩旁延伸的植群所形成的緩衝帶，可藉由過濾、滲透、吸收、滯留、沉積等物理、化學、生物等效應，使進入地表下的污染物毒性減弱。此外，濱岸帶設置的寬度眾說紛紜，原則上應依緩衝保護的目的而有所差異，大致來說是10～30公尺。

濱岸植群的護岸功能主要有3個方面。其一是減小河水的流速，以降低河水的侵蝕速度。其次是藉由濱岸植物根系增強河岸表層的強度，以提高邊坡的穩定性。再者，可減緩巨石、漂浮物等對邊坡的侵蝕。

濱岸植群有別於一般森林植群，有著較複雜而多樣的植物相，以及變動的微氣候環境。「森林」一詞，可藉拆解英文單字「FOREST」來闡述其6大功能。

F代表Fish and wildlife，做為魚類、鳥類等野生動物的棲息地，以及其他如真菌、地衣等野生物生存的立地。O代表Outdoor recreation，提供戶外遊憩的場所。R代表Resource preservation，具有礦產等資源保存的功能。E代表Environmental amenity，具有環境美學的價值。S代表Soil and water conservation，眾人所熟知的水土保持功能。而T代表Timber yield，木材或其他副產物的收穫與利用。

同樣的，濱岸植群也具有這些功能，差別在於它利用的限制與經營管理的複雜性。例如它的遊憩活動須嚴格控制在遊憩承載量之內，它的木材收穫須以局部性伐採的擇伐作業為主，且須依不同的坡度、土壤沖蝕性等環境因子、溪河類型、植群型、經營目的等，劃分不同寬度的緩衝帶。

園丁

近年來水域生態的研究與發展，著重於濱岸生態系的觀念與管理。由於濱岸生態系是陸、水域生態系間的推移帶，其中的物質循環與能量流轉的機制更為複雜。濱岸植群具有提供水生生物遮蔽與棲地、養分輸入、水量調節、水質維護、減少土石流失等功能，因此，定期監測濱岸植群並掌握地景的變動，可做為棲地保育與經營管理的參考。

然而，更重要的是須進一步了解濱岸生態系的結構與功能，以生態系經營的法則來達成濱岸生態系的有效管理。這似乎是在唱高調，其實文獻中可發現許多很好的生態系經營實例，例如中國江南地區沿用至今的生態農業－桑基漁塘。

那又是如何操作的呢？人們把低窪地區深掘為塘，挖掘出來的土再覆於四周為基，而於塘內養魚。基面種植桑樹為作物，如此一來，桑葉餵蠶，蠶屎飼魚，除形成生態上完善的食物鏈外，也提供多元的生產管道，使農民具有穩定的經濟生活，實為永續經營的典範！

學者們經多年的研究發現臺灣櫻花鉤吻鮭是純肉食性，與嗜食附著性藻類的共域種－臺灣鏟頜魚，具有截然不同的食性。而研究也得知，目前七家灣溪確可提供鮭魚足夠的食物，也知道鮭魚的食物包括陸、水生昆蟲，蝌蚪、蛙類及幼鮭。可是，昆蟲、兩生類與植物、爬蟲類、鳥類間的食物網關係，至今仍未完全知曉。

有鑑於經營管理若無全盤權衡，會弊大於利，失多於得。好比園丁為了讓花兒長得更好，盲目地施肥，為了減少蟲害，任意地噴藥，結果可能適得其反！因此，未來須更加強七家灣溪濱岸生態系模式的研究，以提供武陵地區各權責單位在生態系經營管理上的依據。

昔日武陵地區果菜園農業經營的拓植，因保護鮭魚的訴求，耕作面積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植林種樹。所營造豐富的濱岸植群多樣性，不僅保護了鮭魚的棲地，也導入了休閒遊憩和環境教育的價值。如武陵農場以「春之花海、夏之果蔬、秋之楓紅、冬之瑞雪」為訴求，吸引遊客探訪桃源夢境。又東勢林區管理處武陵國家森林遊樂區也秉持「提供優質旅遊環境，持續改善，遊客滿意」的政策，通過品質管理系統的驗證。

此外，2006年雪霸國家公園辦理「武陵生態文化創意產業系列活動」，除結合「臺灣鮭魚生態中心」揭牌儀式外，並推動「高山植樹造林」，種植青楓苗木。同年武陵農場的高山植物園區開幕，其面積更廣達十餘公頃。

近年來，山岳健行等遊憩活動頻繁，森林生態環境也遭受不同程度的衝擊。因此，農委會林務局發起「山林無痕」宣言，其中強調事前充分規劃與準備、在可承受的地點行走宿營、適當維護環境並處理垃圾、勿取走任何資源與物件、減低用火對環境的衝擊、保育自然環境與野生動植物、尊重其他山林使用者等7大準則。希望透過簽署支持與宣導，籲請各界維護山林步道的優美環境。

有土斯有財，自然環境如果因過度利用，可能淪為科技的垃圾場！昔日臺灣為求經濟成長而忽略了環境保護，現今環保意識抬頭，除七家灣溪外，也有多處地區以封溪方式護魚，以期生態環境逐漸恢復。然而再次開放後，常因遊憩活動的過量承載，仍對自然環境與資源帶來負面的影響。

筆者去年曾至一處國家風景區的溪邊戲水（註：七家灣溪可是禁止戲水的喔！），親眼目睹了遊客在溪內清洗豬肝等烤肉食材，當下血水漫流，令人不勝感嘆！由此可見國內溪、河水域的遊憩活動管理亟需加強，而一般大眾的環保意識更有待提升。

徜徉於武陵的山水間，期望在園丁們的努力，以及遊客們的自主管理下，能永遠保有田園詩人劉禹錫〈桃源行〉中的「漁舟何招招，浮在武陵水；垂綸擲餌信流去，誤入桃源行數里；清源尋盡花綿綿，踏花覓徑至洞前……」的意境！

資料來源

《科學發展》2007年9月，417期，10 ~ 14頁

櫻花鉤吻鮭(14)

臺灣櫻花鉤吻鮭與牠的鄰居：武陵花園的濱岸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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