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科學?這個問題的答案,會隨著回答者本身的學養背景,各有其著眼點;身為一位地理學家出身的科學史研究者,洪廣冀老師對於「科學知識的地理學」,也就是科學研究發生的場域,特別感到有興趣。本講次帶領聽眾走過實驗室、標本館、博物館以及田野等等,生產科學知識的場域,讓聽眾了解科學研究發生的「場所」,如何成就貫穿古今,放諸四海皆準的科學知識。
講演綱要(整理撰文|高英哲)
說到進行科學研究的場所,「實驗室」是最容易浮現在人們腦海中的印象。現代實驗室的前身是煉金術士的密室,他們埋首在書堆跟藥劑中,進行著秘而不宣,不為人知的研究。 18 世紀的物理學家,要爭取進行科學研究的主導權時,他們做了一件有別於煉金術士的重大變革:廣開研究室大門,邀請同儕旁觀實驗過程。這意味著科學研究必須要對公眾開放,經過眾人檢視的社會過程,才能得到認可。
第二個要介紹的是標本館。 18 世紀的動植物學家,會拜託他們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朋友或同好,以標準作業流程採集製作動植物的標本,郵寄給他彙整比對。當時的動植物學家之所以這麼做,宗教情懷是主要的動機:他們想要透過搜集標本,重現一個類似伊甸園的環境,藉此彰顯造物主的偉大,創造出各種物種之間,細緻、經濟、有效率的平衡,以及人類身為萬物之靈的獨特地位。這樣的想法影響到 19 世紀的博物學家,標本館也跟著逐漸演變成今日的博物館。
坐在標本館跟博物館裡的科學家,終究體認到他們不能只靠探險家的一面之詞,就著眼前的標本,去理解他們從未身臨現場的情境。到了 20 世紀,科學家興起了親臨現場,進行考古工作的風潮;挖掘科學知識的場所,也就從實驗室跟博物館,延伸到所謂的「田野」裡。然而科學家掘地三尺,東翻西找的行徑,經常與在地人產生觀念上的衝突; 20 世紀初期在中國進行田野工作的美國考古學家畢安祺 (Carl W. Bishop) ,就把跟當地人溝通的工作稱之為「面子工程」,這點在他自取的中文漢名可見一斑。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田野工作」從來就不是自己劃一塊地說是田野,然後跑去觀察訪談挖骨頭這麼單純,必須跟當地人搞好關係,深入了解當地文化,才是有意義的田野工作。
從科學研究場所的沿革,我們知道科學知識有它的「地理學」,科學家不僅是在這些地方進行研究,它們對於科學知識的產生,也具有其意義及影響。科學知識產生的場域,就如同阿基米德手中槓桿的支點,成為科學家改變社會的著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