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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飛翔,謝明良自修藝術鑑賞之路

102/10/23 瀏覽次數 11848
走進臺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教授謝明良的研究室,迎面而來的就是三面滿滿的書牆,幾乎到天花板高的書櫃就好像巨人般矗立著,而其中更是有許多珍稀的藝術古書,讓人一望即感受到知識浩瀚的氛圍。但謝教授只是帶著詼諧自嘲的口吻說:「書這麼多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的書就像有人愛衣服一樣,買了不見得會穿,所以很多都沒讀過啦!」
 
這話雖然是謝教授的謙虛之詞,但也展現了他真性情的一面。而真正了解謝教授的學術生涯後,就會發覺他絕不是個在傳統升學軌道上苦讀的學生,更不是個在講台上執著教鞭春風化雨的傳統老師,「我從小就不愛念書,會走上教書之路是個偶然。」他說。
 
未必平順的求學歷程
 
謝教授高中念的是台北市高級工農職業學校(現為松山工農)電工科,但對電工一點興趣都沒有的他「每天都在混」,退伍後進入日本青森一所大學念經濟。好不容易等到經濟學學士文憑到手,他開心地放開一切,決定朝自己從小就愛的藝術鑽研。當時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考古學,另一個是美術史,但後來只考上成城大學美術史研究所。
 
到了研究所,謝教授選擇東方陶瓷來研究,碩士畢業後,博士班只完成課程修習就收拾行李回臺灣,等到邊在故宮博物院當助理研究員才邊寫論文,更拿到日本舊制中特別的「論文博士」。
 
論文博士源起於日本,是2005年前取得博士學位的方法之一,也就是不需要通過在大學的學習,只要提交博士論文並通過大學評議會的審查合格即可。但實際上日本對論文博士的要求,可不是隨便弄篇論文通過就可以的,而是有著極嚴格的規範。謝教授以他在故宮器物處助理研究員時期發表的多篇論文,才得以論文博士取得文憑。
 
因此,從一個在體制內追求學位的角度來看,謝教授的學習過程未必平順,但從一個藝術研究者的專業角度來看,他又是充滿了極大能量、不拘泥於制度規範的人。至於能讓他如此追求心中所愛的藝術、沈醉於陶瓷瓦片之間的動力,其實源自於小時候。
 
非經學院的專業養成
 
從小生長在一個商人的家庭裡,父母給謝教授最多的就是自由,高中時更常往故宮跑,辦了張閱覽證就賴在圖書館內的書海器物中。而在所有的藝術領域裡,謝教授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獨獨深愛著陶瓷古器,只是懵懂期還看不懂外文的他,總是沈浸在一張張的圖片中。這也養成了後來他在教育體制內「自己當老師」的習慣。
 
這個習慣在他於日本念書時就可窺見一斑。剛到日本時,他不願意乖乖上語言學校,而選擇以看電視、讀自己喜歡的書、找人聊天來學日文。且即便研究所學的是自己喜歡的藝術,但因為學校裡沒有老師可以教他陶瓷,於是自己找書看,自己決定課程內容。
 
這樣特殊的求學過程也讓他回台任教時,遇上一些挫折。「我在求學時代因為沒怎麼被教過,所以面對學生時『不大會教書』。而且,在研究過程中常碰到的一些陷阱,也沒什麼人可以先幫我預警、避免,像是一些工具書有陷阱,我沒有什麼經驗,都只能在碰到後,自己慢慢找出解決方法,才學著避免以後這種情況再度發生。」謝教授說。
 
然而,這種如同素人般未經學院琢磨、定型的研究經驗,也讓謝教授心裡很踏實,並且培養出一般藝術史學者少見的鑑定能力。「這種能力就像是時尚專家所要具備的兩種能力一樣,第1種是要知道哪個品牌好,第2種則是要能分辨出東西的真偽。」他說。
 
把藝術研究當作志業
 
這種長久在博物館、古董店、書海之中培養出的鑑賞能力,不僅讓他有別於一般學院出身的學者,也讓他和其他古器物研究者相形之下更有人文理論基礎。不過,謝教授卻不認為鑑賞力是能百分之百靠著努力就可以培養出來的,個人的資質也很重要。
 
所以,謝教授在帶領學生的過程中會讓他們先了解「現實行情」。所謂現實行情就像是「現在大家用什麼方法做到什麼程度」、「在臺灣做研究有什麼優勢、困境」、「幾年後大概能做到什麼程度」、「自己的資質能做到什麼樣的階段」等。「在這一行,你一定得了解行情,具備資質和努力,而想要真的出類拔萃,就還得要碰點運氣了!」謝教授爽朗地說。
 
對於藝術史的研究,謝教授把它當成「志業」,不僅投入了強大的能力與耐力,還投入了自己的生命力。這十年來,他在研究領域中的成果也一一展現,像是幾本專書如《陶瓷手記》、《中國陶瓷史論集》、《六朝陶瓷論集》、《貿易陶瓷與文化史》都獲得了臺大傑出或優良學術專書獎,也在2008年拿到胡適紀念講座的殊榮,並得到教育部第52屆的學術獎,擔任過德國海德堡大學東亞藝術史研究所、柏林自由大學美術史系客座教授等。
 
學術就如同品味提升的過程
 
對於自己的專業,謝教授自信滿滿地說:「這一行的高手雖然很多,但在這一行裡,我自己也是高手之ㄧ。」謝教授知道自己的優勢就在於能靜下心來做學術苦工,在進行每一項研究之前,他會找到最多的文獻資料,也知道自己能夠看到別人的好處,這正是人應該培養的能力。
 
「當你看得到別人的好,你才能修正自己,因為好的集合是很大的力量。但另一方面,你也要懂什麼是壞的東西,因為不懂得壞,就不會懂得好在哪裡。」謝教授一針見血地說。
 
要分辨一件工藝品的好壞就得培養品味,「品味很難抓,但品味是很絕對的,也得花時間去多看才能培養出來。」他說。例如,著名的宋代陶瓷有很多種—單色釉、花卉等,必須懂繪畫、懂釉料才能分辨出來,「而樸拙更是一種美,但樸拙不是粗製濫造,也不排斥花稍,因為花稍不見得非要張牙舞爪,而是一種優雅。懂得了這層道理,才能慢慢提煉出對工藝品的品味來。」
 
多年的研究歷程之於謝教授,也像是自我品味提升的過程。隨著自我專業能力不斷進步,他所遇到的高人也愈來愈多,體會到一山還比一山高,心境更回歸到樸拙謙虛的狀態。「我今年快要60歲了,不知道老天還會給我多少歲月,而我這一生也沒有別的專長,就只會這個,也把這個做得很好。所以,未來我只期待繼續發揮自己人生的剩餘價值。」一輩子都在研究陶瓷的謝教授這麼想著,且心無旁騖地執著於他的專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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