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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指可以再生嗎？

102/09/27 22372

王道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5月初，《聯合報》根據英國《每日郵報》，發布了一則消息，說斷指可以再生！巧的是，第二天電視新聞不斷地播出了另一則新聞，就是有一位11歲男孩在高雄市布魯樂谷樂園戲水時，被池內的抽水泵浦夾斷左手半掌（包括四指），送高雄醫學大學附設醫院急救。

這個意外消息，不免使人想起前一天斷指再生的報導。可是，一查那則新聞的來源，就發現根本不是新聞，而是舊聞：美聯社1年多前就發過了。只是不知怎地，英國各媒體又紛紛重新報導這則舊聞，始作俑者是BBC駐紐約的記者。不過，儘管是舊聞，卻是真正的科學問題：斷指可以再生嗎？

我們先從這一則舊聞中的事實說起。話說2005年8月，美國辛辛那提市有一名店員發生了意外：66歲的史必瓦克（Lee Spievak）在協助顧客測試模型飛機時，不小心被螺旋槳削去了一小節中指。

史必瓦克的哥哥是外科醫師，哈佛醫學院畢業，後來在哈佛醫學院教臨床外科醫學，退休後創辦了一家生技公司。這家公司有一種產品，就是從豬的膀胱抽取細胞外間質（結締組織中的一種蛋白質）。史必瓦克的哥哥送了他一些這種蛋白質粉末，要他敷在斷指處。

史必瓦克依指示做了，然後用便利繃帶包紮斷指。4個星期後，他的斷指長回原有的長度；4個月之後，手指完全復原，外觀與正常手指完全一樣，連指甲都有。據說美國軍方對這種神奇的蛋白質粉末很感興趣。

不過，我們必須明白，斷指再生這種事在脊椎動物中極為罕見，大家最熟悉的例子是蠑螈（兩棲類）。哺乳類出生後，完全不可能發生肢體再生的事。

這則舊聞裡，最重要的事實是，史必瓦克失去的只是中指末端，連指節的一半都不到。而且指甲根都留了下來。因此史必瓦克的遭遇，根本不是什麼斷指再生。史必瓦克的中指末端給削掉了，然後長回來，如此而已。以我們所知道的人類生物學，沒什麼神奇之處。

人體受到創傷後，癒合力本來就非常強。史必瓦克看來是身體健康的人，中指的傷口整齊又清潔。因此，經過適當照護，本就會恢復得相當好。他的哥哥利用豬膀胱生產的結締組織蛋白質，也許真的有加速癒合的功能，但是，那與「再生」並沒有什麼關係。豬膀胱的結締組織蛋白質也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身體到處都有結締組織蛋白質。史必瓦克的斷指復原，與我們寄望很深的斷指再生，是不同的兩碼事。

現在有一個生物醫學的研究領域，叫「再生醫學」。美國軍方對於再生醫學投入了不少資源，主因是美國已有近3萬名軍人在伊拉克受傷，許多都缺手斷腿。若人也能像蜥蜴斷尾再生一樣地斷肢再生，許多人未來的人生都會立即改觀。只是這個期望大概不切實際。

要是能夠找到方法，使血肉模糊的創傷傷口也能癒合，大概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例如在戰場上，現代武器的破壞力很大，輕易就能使傷口組織大幅損壞，運氣不好就必須截肢。若能使複雜創口的組織也能迅速癒合，可能就不必截肢了。

英國BBC發現了這條新聞是個烏龍舊聞之後，第3天就做了平衡報導。國內的平面媒體，可有這種雅量？

資料來源

《科學發展》2008年6月，426期，76 ~ 79頁

科發月刊(5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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