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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醫科學裡的北里柴三郎

108/09/09 瀏覽次數 2188
位在白金台的東京大學「近代醫科學紀念館」。位在白金台的東京大學「近代醫科學紀念館」。
 
令和元年的夏天,參觀位在白金台的東京大學「近代醫科學紀念館」,一進門就再次遇見北里柴三郎(1853–1931)!
 
這是繼上次在北里大學的「北里柴三郎紀念室」,以及香港醫學博物館,我們第三次在醫學博物館裡看到北里的肖像。不只如此,北里還將是2024年日本新千圓紙鈔上的重要人物呢!發行日圓新紙鈔的新聞稿說明,北里是「日本近代醫學之父」,研發破傷風治療法的細菌學者,並且發現腺鼠疫病原菌,在醫學上有極大貢獻。
 
2024年日本新千圓紙鈔上的北里柴三郎2024年日本新千圓紙鈔上的北里柴三郎
 
「近代醫科學紀念館」的原址,是1892年(明治25年)北里從德國的科霍實驗室學成歸國之後,福澤諭吉和長與專齋支持成立的「私立傳染病研究所」,後來隸屬於內務省。1914年(大正三年)又移轉至文部省,準備併入東京帝國大學時,北里反對移管,辭去所長,而以志賀潔為首的研究所全體職員也一起提出辭呈(博物館裡有一張「訣別紀念」的大合照)。
 
1914年傳染病研究所的「訣別紀念」寫真。1914年傳染病研究所的「訣別紀念」寫真。
 
離開傳染病研究所之後,北里再度接受福澤諭吉的資助,新設北里研究所,擔任第一任所長。1917年(大正6年)北里又致力於慶應義塾大學醫學部的創立,成為第一代學部長。出身東京大學醫學部的北里,從傳染病研究所、北里研究所,到慶應大學醫學部,經歷好複雜。回台灣之後,趕緊把劉士永(2012)的《武士刀與柳葉刀》找出來,認真再讀一次。原來北里柴三郎與同樣出身熊本藩,在古成醫學校同窗,並且同年的緒方正規(1853–1919),兩人纏鬥一生。劉士永在《武士刀與柳葉刀》的「名門與正宗」以及「瑜亮之爭」章節裡,有詳細描述。雖然明治維新的結果是消滅幕府、結束武士封建統治,但劉士永的研究指出,既存的醫學世家肩負學習西洋醫學的重責大任。所謂醫學世家,按日本封建身分制度的規範,承襲世職或家學,這些武士家族常是侍醫,「沿襲自幕府時代武士社會特徵,在維新後的日本現代醫學刻下許多歷史的烙痕」。
 
同樣出身武士家族,緒方較早進入東京大學醫學部,也較早到德國留學,而出身較低的北里,則較晚有機會繼續深造與留學。劉士永用《武士刀與柳葉刀》作為書名,意思就是,北里與緒方等人手上拿的雖是西醫的柳葉刀,但心裡執著的仍是幕府以來武士社會的儒學規訓,這是一群「穿著白袍的武士」。
 
閱讀《武士刀與柳葉刀》,日劇〈白色巨塔〉裡派閥鬥爭的情節如在歷歷,也終於明白「尊師重道」的北里門下眾多弟子為什麼需要「訣別」跟著恩師一起離開傳染病研究所。劉士永書中,外科手術用的「柳葉刀」(Lancet,又稱「刺胳針」),是醫學的隱喻,在20世紀初,日本留學德國的醫師科學家,手中握著顯微鏡,鬥得你死我活的,是各種細菌的存在與否。
 
在德國因為破傷風研究揚名的北里,於1889年具名反對緒方的腳氣菌學說,從此兩派的爭辯檯面化,北里的傳染病研究所與緒方領軍的東大細菌學教室開始全面競爭。不過1894年的香港鼠疫調查,不但是德國科霍實驗室與法國巴斯德實驗室的科學戰爭,也讓科霍真傳弟子的北里敗給默默無聞的葉爾辛(Alexandre Emile Jean Yersin, 1863–1943),種下東大全面接管傳染病研究所的禍根。
 
這是東方版「細菌的戰爭與和平」啊!想起科技與社會學者拉圖的名著〈巴斯德的實驗室〉,也想到無料的「近代醫科學紀念館」近乎空曠(也沒人參觀),只有照片、文件、機構史與當年血清實驗室馬廄的模型。如果能加入科技與社會的研究觀點策展,把明治之後武家、儒家、醫家的發展脈絡說清楚,並且加入「細菌」這個超級強大的非人行動者,這樣的近代醫科學應該更值得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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