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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訊網路與社會變遷

106/01/03 瀏覽次數 58981

從古至今,人類為了生存,不斷的發展演變。自18世紀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始,世界經歷了百年的蛻變讓機械動力逐漸取代手工勞動。緊接著,19世紀末的第二次工業革命以大規模應用電力為代表,開啟了各種發明、新科技產業的新時代。然而,第三次工業革命因應網際網路的出現而開始,短短數十年的時間便為我們的社會帶來巨大的變遷。

人類社會從農業進入工業化再發展到資訊時代的數位化革命,網際網路正默默地在主導一個人類社會新文明的成型。虛擬的網路社會生活空間真正提供的,乃是無窮的自由想像與創造的機會時空,它讓人們有絕對的機會、時間與空間,用以實驗或嘗試新的或受到禁忌的事物與想法。而想像、探索與冒險,正是人類社會文明得以不斷推陳出新的重要憑藉與原動力。網路社會時代的來臨,所帶來的社會互動模式轉變,以至現今在經濟、政治、教育、文化等各個人類社會生活領域中,個人能否有效近用資通訊科技以及是否具備應用這些資通訊科技的能力,即決定了個人在網際網路時代,是否能攫取社會優勢位階的機會。而網際網路科技的社會實踐結果,亦使得當代社會中人們日常生活的社交方式和行為習慣有了徹底的結構性翻轉。

聽講心得(撰文|周文豪副館長)

王道還為Ronald Wright所著《失控的進步(A Short History of Progress)》所撰寫的導讀文題目是〈生年不滿百 常懷千歲憂〉,蠻符合我的個性,亦即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當吳副所長提給本講座講題〈資訊網路與社會變遷〉時,我就想起王道還的這篇文章。

一個新的時代來臨,往往給已適應舊時代的人展現衝擊。這不在話下,問題是新時代的衝擊力道若何。若整個社群不適應,有時造成地動山搖、文化驟變,也可能導致文明傾頹。本次演講,多少給我們強調一個認知上的問題,我們具備的認知型態到底與網路資訊的發展會撞擊出什麼社會問題?而對每個人而言,在我們所處的時空之中,面對所謂的Web2.0或工業4.0,您是否準備好了?

Ronald Wright直言,農業是人類第一個偉大的實驗,但也是個進步的陷阱。很少人會像R. Wright這樣批判農業。他的觀點在於人馴化了動、植物,同時也被動、植物馴化了,農業最終造就人口成長,改變了社會結構。記得以前唸生態學時,老師說,如果一個族群成長是個「S」型線的話,中間轉折點前後的社會特性是截然不同的,例如人際關係可由相互扶持轉為競爭與排擠。

R. Wright認為「狩獵–採集」的社會結構約略屬於平等主義,最富與最窮之間無論是財富或權利差異微小; 在這樣的社會中領導權是分散的,或用合議的方式建立共識,美德可成為榜樣、更能贏得尊崇。進入農業社會,人口的增加與聚集,促進村莊或部落的形成,族群間的邊界強化,財富與權力的差距加大,個人在群體中的自由度以及機會變得薄弱了。這雖然不見得意味人口成長曲線已越過S的轉折點,但人口數量的增加就已能顯現社會的變遷。

人類走過一段很長的農業時代,直到17世紀才有理性啟蒙突現,18世紀啟動工業革命以及一系列的工業化,催促大都市應運而生。工業化初期機械取代了手工,一切變得快速,也越來越講究效率與成長,社會隨之驟變,也殃及野生動物與自然景觀,人與自然都付出代價。19世紀末的第二次工業革命大規模使用電力,開啟了另一波發明潮,電子科技產業造就新時代。電力的應用觸動上一世紀第三次工業革命,數位科技與網際網路的出現在短短數十年內為社會帶來巨大的變遷。上個世紀的八零年代初期我剛參與科博館的建館工作時,與西方國家的聯繫仍靠書信,快信到美國要一周的時間,後來有telex和fax,訊息傳遞幾乎是瞬間,到八零年代中葉有了email,建館效率快速許多,為了在時差當中擠出即時溝通的時間,人的睡眠變少了。回望人類社會從農業進入工業化,再發展到數位化革命的資訊時代,當前網際網路正默默地主導人類社會新文明的成型。這時,我們同樣的既期待又害怕,是否又是一段進步簡史的極短篇,真難預料。

吳教授解釋,廣義的「社會變遷」是指一切社會現象的變化,狹義指的是社會結構的變化。無論是廣義或狹義,都是抽象而難以直觀,我們每個人都是社會行動者,必然會接觸社會變遷,卻往往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們真不希望在無意識中重蹈「復活節島」覆轍,需要社會學家的觀察、研究與適時的提點。

社會學家告訴我們,隨著網路時代來臨,人類社會的資訊傳播與取得,有了全新的可能性,從而帶動社會互動模式轉變。當今,在任何我們熟知的經濟、政治、教育、文化等各種領域之中,誰能有效運用資訊科技,便有機會取得具社會優勢的位階,人際關係的建立模式也伴隨新的變革。

吳教授說,由虛擬的網路所建構的社會生活空間,具無限的自由想像,也創造了難以估量的機會,讓使用人自在地實驗、嘗試、想像、探索與冒險,或突破禁忌,或推陳出新,意外的提供了個人從其社會階層上所處的位置掙脫桎梏而解放出來。Web2.0的時代蒞臨台灣之後,這個公共領域的動力在臺灣的資訊社會之中流竄,其立即性的效應是明顯的。

網際網路科技的社會實踐,處處導致結構性翻轉。就像吳教授所舉的例子一樣,我在課堂上有不知道怎麼翻譯的英文字時,同學們反射式的拿起手機馬上就有了答案,變成我是個被教導者,師生關係在那一刻是翻轉的。在家庭中,孩子的網路世界和父母的實體世界有太多的差異,父母若不努力去縮短距離,同一屋簷下的隔閡是存在的,甚或主從翻轉。換言之,當代社會中人們的既有層次正在進行垂直變革,甚至重新扁平化。網路村莊或部落于焉形成,族群間的邊界一面強化,個人在群體中的自由度與機會也同時在強化,其日常生活的社交方式和行為習慣也變了。

然而,要留意的是,網路作為社會的平等器,固然知識能廣泛共享,也勢必要建構在供需相互交流的關係之上,網路智慧成為公共財的羅曼蒂克思維與世俗的資本主義相互碰撞,資訊網路社會的發展有機會導向資本的整合,散佈於世界各地的單獨力量逐漸凝聚起來,彼此成為利益夥伴,改變傳統的壟斷形式,社會的層次化再起,開發與成長的力道再集中與強化,是否讓人與自然所付出的代價再加碼,這是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相互靠攏後的共同課題。

雖然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很少將戰爭作為相關問題考量的一環,但吳副所長談到網路的概念乃源自1960年代冷戰時期的作戰概念。當時美軍設想,如果美國白宮被蘇聯的毀滅性攻擊摧毀,還有第二或第三、四處可同步訊息聯結的白宮可以反擊。於今,聯結性網絡的數位作戰概念已全球化,一方面人類更瘋狂的追求成長,無視資源的枯竭與廢物排放,「核武」與「氣候變遷」令看守「末日鐘」的科學家們坐立難安,十年前已把末日時間撥到僅剩五分鐘。

21世紀的進步會是什麼模樣?我用南方朔的幾句話來提示:「19世紀的人們談論『進步』,還不忘對進步的內涵及表現提出質疑,並在20世紀二次大戰後,對進步充滿了悲觀。但20世紀後半所出現的『成長』」,卻因為資本主義體質的強化,而逐漸佔領了全人類的心靈,終於在進入21世紀的此刻,開始向人類追討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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