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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灑人生，何必曰利–馮展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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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玲｜《科學發展》特約文字編輯（文字整理）

林茂榮｜攝影

四、五十年前的父母，大都忙於生計，無暇照顧孩子。聰明獨立、充滿自信的他，也就順其自然，悠哉遊哉地過日子。只是，每當受到激勵或反省時，他會像火山爆發般，展現出令人訝異的反應。這個人就是「台灣齒輪王」—中正大學機械工程系教授兼工學院院長馮展華。

看完圖書館的書

「老師說」是小朋友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而他卻是極少數不在意「老師說」的學生之一。因為念了4 年幼稚園，小學低年級課程令他感覺無聊，所以自己找事情做。例如，上午第2節睡覺，10點吃便當，趁老師不注意，從教室後方溜出去閒逛……剛開始老師會糾正，後來發現問他問題都能回答也就不管。如此下來，他連月考考卷也懶得寫，理由是：「家裡沒人要我寫！」二年級某次月考後，他很高興地告訴哥哥：「我是全班第2名！」哥哥正高興呢，他又補上一句：「是倒數第2！」哥哥傻眼，一臉羞愧模樣，要求聲音放低一點，此舉令他尷尬，心想：「有必要如此嗎？沒什麼大不了罷，下次學一學就好。」從此他開始念書，小學四年級真的拿到全班第2名。

升上國中，而後考進建中，一切順利，但他依然不想念書。大學聯考前1個月，和同學打賭自己能考上大學，才拾起書本準備，最後卻被三民主義打敗。他說：「要我信仰宗教或某個觀念，必須了解，必須找出有多少百分比相信，有多少百分比不相信。」三民主義談的是國父的思想，他把國父的13篇演講稿拿出來比對，發現課本中沒有與演講稿相對應部分，竟然因此看不下書、背不起來，偏偏三民主義是複選題，所以聯考分數很低，拖累總分，最後考上中興大學機械系。

其實那時候的他已擁有一項驚人紀錄：幼稚園看漫畫書四郎真平，小學三年級看武俠小說，國中看《西遊記》、《紅樓夢》……看書時發現自己的閱讀速度很快，就把小學、國中、高中圖書館裡能翻閱的書全看完了。

人生第一桶金

服預官役時擔任人事官，見到一群「刺龍刺鳳」的幫派分子，這些人思想淺薄、易發脾氣，為一碗飯可以打人，他們的未來似乎只能靠武力賺錢，令人悲哀。此使馮展華心生警惕，不希望自己將來像他們一樣，心中暗下決定要靠智力賺錢。正巧同學邀約報考研究所，他便利用每天就寢前1小時看書，一個月後參加考試，總共考3科，由於2科成績總和已達錄取標準，所以考上交通大學機械研究所，而且是榜首。

後來才知道，研究所榜首每月可領獎學金新台幣6千元，之後繼續讀博士班，除6千元獎學金外，每月另有國防部獎學金2萬元和研究收入，總共月收入達3萬元，與當時大學剛畢業月薪5千元的同學相比，令人羨慕。而交大偏處半山腰，沒什麼地方可花錢，他就把錢存起來，在他取得博士學位時，已累積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新台幣100萬元。那次經驗對他來說算是初試啼聲，小有成就。

常勝軍仍需調適心情

選擇研究方向時，他以單價高、替代性低、進入障礙高、研究時間長等原則為考量，最後選擇齒輪與機器設備。離開學校後，便在齒輪刀具、齒輪機器設計開發，和特殊模造齒輪設計技術等領域中做研究，任何人只需說出相關函數與轉速比，他就能設計出各種型式的齒輪，這層功力是其他國家做不到的。

因為研究成果很多，又可以應用到產業界，因此得到「台灣齒輪王」美譽，至今擁有發明專利43件，發表SCI期刊44篇、EI期刊13篇、研討會論文19篇、技術移轉11件、軟體授權5件，榮獲政府頒發的大小獎項不計其數。近10年來擔任計畫主持人所執行的研究計畫經費超過新台幣1億元，技術移轉金超過千萬元，而大多數研究成果皆已導入業界生產，開發產品總產值每年超過新台幣50億元。

不過，這位常勝軍在遇到非個人力量所能掌控的時候，仍不免有些落寞。他說：「業者花很多金錢、精力在產品與客戶上，若把學術界的力量加進去，力量會更大。……台灣機器好用得不得了，差只差在軟體，學校實驗室有能力提供軟體，……我們開發的機器設備成本是國外的1/3，產量可以是國外的3倍，……如果國人願意自行開發機器，就有更強競爭力，可是現今大學裡沒有設備開發課程，沒有師資……」

何必曰利

對於自己，他有自知之明。他說：「從小順利長大的人比較自我，做事較不考慮是否傷人，常把『豬啊！』掛在嘴邊。直到在交大遇到蔡忠杓教授後才開始改變。」有一次所裡舉辦研討會，會後老師站在外面揮手送客直到看不見人才把手放下來，站在老師身邊，他好奇地思索，這種個性究竟有些什麼意涵，慢慢發覺，老師對待每一個人都像對待家人一樣。畢業後有一次回學校看老師，他在聊天中不經意說出：「我想買車，現金好像不夠。」老師只說：「明天來找我。」翌日，老師桌上放著現金50萬元。蔡教授向來節儉，經濟不算寬裕，此舉令馮展華大為震撼。2年後把錢還給老師時，老師堅持不收利息。

原以為老師對自己特別好，但與幾位同學聊天後才發現，每個人都以為老師對自己最好，眾人的結論是：老師是個古道熱腸幾近「雞婆」的人，但也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必須要有這種人，願意做大家不願意做的事。幾位同學全受影響，全都變得有些「雞婆」，遇到該做的事，不會因為對自己沒好處而不做。後來證明，做好事不求回報的人，反而令人更信任你，願意給你更多機會。

幼年時，因為哥哥的刺激而重視學業分數；當兵時，軍中袍澤的負面震撼令他警惕，進而突破框架，發奮圖強；而指導教授「何必曰利」的身教表現，令他感動，開始放下身段，展現人性柔軟面，回饋社會。馮展華對於人生的重要轉折，都能展現出識見與毅力。

齒輪(6)

瀟灑人生，何必曰利–馮展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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