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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療法與中醫現代化:綠色醫藥–是傳統還是新科技

95/05/15 瀏覽次數 16468
天人合一的醫學觀

過去總以為中國醫學以天人合一為信念,包括養身之道、藥食同源,是最合乎大自然原則的自然醫學。但在明清西風東漸後,國人由初期排斥西醫,進而發現其診斷明確、療效快速、且有令人信服的病生理教科書和數理化相關知識,終於在20世紀把西醫列為正統醫學,而廣泛教導與發展。從此,中國醫學似乎代表著落伍與迷信,只能在古籍、家傳與傳統文化中守著一盞幽燈。

然而在20世紀末期,傳統針灸開始受到世界矚目,植物類天然藥物也深受青睞。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在1998年成立了另類療法(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  CAM)研究中心,把CAM分成4大類別,包括心靈介入、生化治療、肢體操作和能量療法,而針灸與中草藥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原來歐洲國家自古希臘時代以來,也一直擁有其醫療理念與特色。因此,今日所稱綠色醫藥,並非單指中國的本草經過炮製以後配合八綱辨證的用法,而是循古埃及古希臘以來,衡量症狀與經驗,直接利用各種植物的香味或成分達成治療的方式。值得注意的是,當回溯各個古文明的傳統醫學時,研究人員發現它們往往有相同之處,比如都有宇宙、人體對應,甚至天人合一的說法;都強調生命體內所含構成元素之間的不平衡,往往是致病之源;多使用天然物強化精神及各元素的平衡。

自然療法

所謂自然療法是對疾病採取自然的方式進行治療,在醫學史前期就已採用。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 BC460-377)推論人體由4種體液組成,疾病則由於體液變化所致,因此他相信人體具有自然的痊癒能力,「自然是疾病的醫生,自然能自己發現治療途徑和方法」,醫生應當順應自然規律,在適當的時間,以適當的方式,幫助機體恢復自然治癒力。

直到19世紀,歐洲許多有關疾病的理論,仍然是以體液平衡為基礎,因此自然療法的應用並非新興科技,而是擁有悠久的歷史傳統。當現代合成藥物的副作用有時比疾病本身還可怕,且很多慢性疾患或世紀病如癌症等尚未能解決時,自然療法學會已率先於1900年在北美洲成立。

自然療法有7大理念,分別是無傷害性,如使用天然藥物;確信自然界有自癒能力;找出及鑑定病因,並治療病因;預防重於治療,採身體鍛鍊與食補等;以整體觀念治療個體全身,同時解決心靈、環境及其他因素;良好的醫病關係;醫師就是老師,主要任務是教育民眾,使他們願意全心全力來參與自己的痊癒過程。

近代歐洲草療應用

在英國,三分之二的基層病人是60歲以上老人,平均每人須服用3種以上慢性藥。一般而言,老人不宜用藥性強快的藥物,此時,療效較溫和且較緩慢的草藥就頗獲重視。因為合成藥物的基礎是一些化學結構,多數人並不明瞭,但是談到天然製劑,人們往往熟悉這些植物及其療癒傳說。

簡而言之,歐洲的植物製劑並不適用於急症或緊急事故,因此主要是由家庭醫師開立,或由病人自行購買。病患多數是輕微的不確定病情者,原本就不易做出具體診斷,另外也常用於慢性症或多重抱怨者。草療的效果往往不會很快出現,通常需要服用2~4周以上。此外,因為安全而可以自行購買,民眾較有參與感與自主權。

草藥的優勢是人們對它的信賴,因此往往具有藥物動力學及心理動力學的雙重效應。據德國魏拉赫(Thomas R. Weihrauch)和高勒(TC. Gauler)1999年的報告,40~90%的處方藥具有心理動力學作用。如果療效差不多,那麼有無副作用就是一個重要的選擇參數。例如使用三環抗鬱劑治療憂鬱症已有30年以上的歷史,但20~50%的病人會產生鎮靜、口乾、失焦等副作用,而1993年渥科(Helmut Woelk)指出,使用貫葉連翹(St. John's wort)製劑治療憂鬱症,卻只有2%以下的人有不適感。

藥茶的安慰劑作用

歐洲傳統藥物多採東方傳入的藥茶(medicinal tea)形式,如同中醫的飲片用法。1995年德國通過了1千種單方及複方,但來自印度、中國、南美等外國的傳統藥物則儘量避免使用。由此可知,歐洲其實有自己的草藥系統,並不是向中醫本草學習而來。

喝茶可以安慰病人的焦慮與緊張,同時,對某些健康的人而言,他們相信人總有一天會生病,平時服用一些沒有副作用,而且可能有療效的保健藥茶也不錯。此外,從準備到飲用,這一系列的過程本身就具有放鬆作用。喝茶比吞藥片有感覺,因為可以聞香、嘗味道,而且喝下肚時那種愉悅的溫熱感覺,實在誘人。

中醫本草受理論的影響

中國醫學有著一脈相傳的軌跡,由古漢代以降的醫學典籍如《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與《傷寒雜病論》,可歸納出中醫的核心理論是「陰陽」與「五行」。陰陽代表數字二的二元互動法,五行則用到較複雜的數字五,因此古人對於「陰陽」的認知應比「五行」來得早。

陰陽二元論的發明,可能是來自西元前3千年以前或更早的觀察,只是在中醫古籍中,我們只能藉《黃帝內經》一書看見大量利用天地間日出月昇導出的陰陽概念,用來描述身體功能與疾病變化,而不知是由何人、在何種年代發展出來的。

陰陽概念導出氣血平衡、正邪盛衰和補虛瀉實,五行模型則導出五臟六腑間的生剋關係。接著六淫(風寒暑濕燥火)、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的病因論,加上六經傳變的影響,使中國古代醫師對疾病的診治觀念也漸趨複雜。

古西方的發汗、灌腸、催吐、利尿等法,在中國就轉換成解表、攻裡、利濕、潤燥、補氣、化瘀等更為艱澀的病生理名詞。此外,方藥也要有所對應,因此有補氣藥、解表藥、風藥、寒涼藥,以及補肝、補腎等藥,既不明其化學藥理,也無從以實驗證明。而西方自然療法,由四體液論加上強調自然療癒能力,就可利用食療、運動、夢析等回歸大自然的種種方式,使得中國醫學反而陷入了理論的框架中。

東西方本草應用比較

目前歐美市場最暢銷的草藥,包括紅豆杉醇、喜樹鹼、銀杏、貫葉連翹、卡法椒、纈草、薑和大蒜,其中只有薑和大蒜是中國常用食材,也不需依中醫辨證法來使用。而藉科技提煉與臨床實證來應用的草療,則被稱為理性草療學。

芳香療法是利用植物精油,透過吸入香氣來調和情緒,以化解自律神經及內分泌的失衡。中草藥則是中國人認知的本草,其性味歸經有很多取類比象的意涵,雖有近代生化分析為藍本,但臨床應用時,仍必須依八綱(陰陽、表裡、寒熱、虛實)或臟腑、氣血辨證來開立。

東西方醫學的分別

東方醫學來自印度或中國,西方醫學則指18世紀以後歐美盛行的正統療法。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寫下的誓言,是今日所有醫師都要宣讀的。整個西方自然哲學就是起源於西元前五、六世紀的古希臘,從泰利斯(Thales, BC 639-544)開始思索萬事萬物的本源,至恩培多克勒(Empedocles, BC493-443)總結出四元素論,以水、氣、火、土為基元而形成萬物。

由此衍生出平衡觀念,缺少者補,過多者排出等,從此而降,四元素、四性質(乾濕冷熱)、四體液(血液、黏液、黃膽汁、黑膽汁)、四種個性(熱情、勇敢、軟弱、憂鬱),也配合四季、四種器官(肝心腦脾)等,一直沿用到十七、八世紀。

可說自有人類開始,就有醫學的發生。西元前3千年的埃及《艾德溫草卷》已記載很多外科手術。西元前1,500年的《艾柏草卷》則記述了近千種處方,除符咒外,也用了鴉片、秋水仙、龍膽紫等藥物。西元前1,700年左右,巴比倫的《漢摩拉比法典》可說是人類文明最早的一部醫學文獻,不單有外科手術,也有醫療法規。

若說西元前168年的《五十二病方》是中國最早的方劑書,則醫學發展似不如西方來的長遠。至於西元1世紀狄奧斯科瑞底(Dioscorides, AD50-70)所寫的《藥物百科全書》,也已涵括了900種藥物,比東漢《神農本草經》的365種藥物還多。

直到17世紀虎克利用顯微鏡看見細胞組織,19世紀魏考(Rudolf LK. Virchow)提出細胞病理學說之後,才是現代醫學科技大放異彩的里程碑。由古文明看來,醫學在科學之前發展,科學則帶動醫學再創高峰,然而不論物理、天文、化學的科技如何先進,仍有賴醫學才能把科學帶回人文環境,重視人身與心靈的整體性。

有人認為古希臘醫學是延續了古埃及和中東巴比倫的醫療理念,文藝復興則把古希臘醫學發揚光大,這讓我們看見西方醫學的歷史豐富性與再現性,以及不同民族、文化、宗教對醫學真理的肯定與接納。中國醫學似乎有著更遠古的源起,至漢代而集大成,並流傳至今,我們應再次由理論核心重現其菁華,而博採更新的病生理學基礎。

在整個人類史中,可充分見到植物與醫學的關係,西方醫學並非只有正統醫學一種,中國也不是唯一擁有本草歷史的民族。在發展綠色醫藥的目標下,應正視東西方共同的歷史淵源,知己知彼,才不會被自然療法的浪潮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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