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強食，並非動物單一的生存之道

對於自然之道，我們早有成見，而且不假思索就能琅琅上口，例如叢林法則，指仗恃天賦優勢奪取生活資源是天經地義的事。

然而，19世紀末，俄國無政府主義者克魯泡特金便針對這一成見發表一系列論文，提醒世人：許多生物都合作求生，弱肉強食並不是自然公理，並將論文結集成《互助論》一書，於1902年在倫敦出版，我國早有譯本。

後來的學者一方面覺悟「力大者搏、齒利者齧」的成本與風險太高，另一方面透過田野觀察、實驗與理論模型，刻劃促成動物合作的種種條件，目前已有許多發現發人深省，最近一個韓國團隊以小鼠做的實驗便是一例。

小鼠的社會行為很有彈性，要是群體的密度較低，個體便各自占據地盤，寸土不讓；要是密度高，牠們便形成嚴格的階層結構，一隻雄鼠支配幾隻嘍囉。這兩種策略都算不上合作，雄鼠的地盤或社會地位基本上由體型、凶猛、意志決定，因此在互動過程中，每一隻雄鼠都必須評估「敵我」之間的相對優勢以決定行止，而這一評估依賴連結視丘與前額葉的一條神經線路。

不同的獎賞，讓小鼠選擇不一樣的相處模式

韓國團隊給小鼠的作業很簡單：在實驗箱中間的待命區，面對正前方的一對小燈，左燈亮便轉進左邊小室領取獎賞，右燈亮轉進右邊小室，左右燈亮的機率一樣。獎賞有兩種，一種是食物，一種是無線電刺激，刺激的部位是快樂中樞。學者早就發現，小鼠為了追求那種刺激，疲勞飢渴都在所不計。

小鼠學會了作業之後，研究人員便任意選擇兩隻一齊放入待命區，觀察牠們的互動。如果獎賞是食物，體型占優勢又凶猛的那一隻便會把另一隻趕回待命區，可是，如果獎賞是無線電刺激，事態的發展便截然不同。兩隻小鼠會摸索出一條規則：一隻認定一邊，哪一燈亮就由那一隻領賞，誰都不與誰爭。於是兩隻小鼠形成了和平、平等的關係，換句話說，小鼠不必接受灌注五育理念的教育，便能自行建構確保雙贏的社會規則。

不過這個實驗也揭露了動物理性受到的自然限制，例如饑餓與吸引感官的立即刺激（如食物的色香味），使小鼠難以遵循「理性」的策略。其實人並不例外，很少人能按計畫（或需求）儲蓄，是同樣的道理。

參考資料

1. Rennie, S. M. & M. L. Platt (2018) Mice learn to avoid the rat race. Nature, 553, 284-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