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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鬧鼠患

106/02/02 1945

王道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根據《紐約時報》，巴黎正在鬧鼠患，有些公園與公共綠地全面或部分關閉，理由是滅鼠。也真是，巴黎的公共場所現在很容易看見老鼠；40年來，巴黎人從沒有見過那麼多老鼠。

歐洲人對老鼠又懼又憎惡，源自歷史記憶。因為老鼠帶來鼠疫，就是黑死病。西元1346〜1353年（元朝至正6〜13年），黑死病傳入歐洲，然後在歐洲每隔一段時間就爆發一次。歐洲直到17世紀才回復到14世紀黑死病爆發之前的人口數量。但是老鼠一直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雨果名著《悲慘世界》（1862）裡，一位年輕街友便拿老鼠嚇唬小孩，說巴斯底廣場上大象模型裡的老鼠大得能夠吃掉一隻貓。

2014年市政府宣誓要100％滅鼠，現在沒有人提了。老鼠通常生活在地下、陰溝等不見天日之處，大概是數量暴增，把老巢擠爆，才有那麼多老鼠出沒地面，讓人看見。追根究柢，據說歐盟是禍首，因為歐盟對於如何使用毒殺老鼠的餌藥頒布了準則。

過去施用老鼠藥，是釋放在老鼠出沒的地方，直接讓老鼠吃。或者把藥粉洒在牠們的通道上，老鼠經過就會沾在皮毛上，只要以嘴、舌頭梳理皮毛，就會吃進毒藥。毒藥下肚大約兩三天就會死。毒藥的成分是抗凝血劑，直接導致脫水、內出血，以及死亡。

但是這樣施放毒藥容易汙染水源，而且家裡的寵物甚至人可能誤食，小孩與孕婦最容易受害。因此歐盟規定：施放老鼠藥必須使用特定的容器（黑色小塑膠盒）。這麼一來，老鼠必須主動去吃才會中毒。

在巴黎，老鼠覓食容易，用不著跑多遠；放置老鼠藥的小盒子碰都不會碰。滅鼠人員幾個星期才撿幾隻死老鼠而已，難怪老鼠的死亡率低於增殖率。新生老鼠6〜9星期成熟，開始生育；然後每3星期生育一次，一胎4〜5隻。現在在巴黎，有人的地方就有溝鼠，巴黎人早就司空見慣。一位滅鼠專家告訴《紐約時報》記者：老鼠與人共生，互蒙其利。身為滅鼠專家，他只求老鼠躲在地下，讓人眼不見為淨。

當年把黑死病帶到歐洲散布各地的是玄鼠（Rattus rattus），現在巴黎鬧的鼠患是灰褐色的溝鼠（Rattus norvegicus，俗名挪威鼠）。溝鼠的原生地是華北或蒙古利亞，大約150～200年前由亞洲進入歐洲。

嚙齒目鼠科家鼠屬至少有60個物種。玄鼠起源於印度，比溝鼠早散布於世界各地。但是過去3個世紀，溝鼠是最成功的老鼠。地理大發現之後，歐洲人到世界各地做生意，歐洲的溝鼠也輸出到各地。根據2016年10月底發表的一篇論文，溝鼠在一個地方落地生根之後，就不容許再有其他的老鼠進駐。這種剽悍習性對人可能也有好處，因為新來的老鼠可能帶來新的病原。在地的老鼠嚴密把關，新的病原就不容易進入人的社區。

參考資料

The rats came back. Blame the E.U. The New York Times, December 16, 2016, A4.

資料來源

《科學發展》2017年2月，530期，74 ~ 77頁

抗凝血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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